倾国倾城

布农铃

/   午饭后，阳光透过雕花铁栏杆落在房间里，在干净的木地板上留下班驳的影子。我坐在落地窗前的草墩上，放直伤腿，靠着栏杆，看窗下的迎春花枝叶浓绿如翠，柔软的枝条上隐约绽出一两星明黄，阳光照在上面，仿佛碎金。把所有的窗都打开，有温暖的风从江边宛转而来，风中，有木叶清冽的芬芳。
    阳光灿烂的下午，若是平日闲暇时，不是到磁器口喝茶，就是到南山踏青，再不济也得去江边散散步，如今却因受伤局促家中。在家已养了一个多星期，医生说不能急，要安心静养。闲极无聊，于是把去年未绣完的一幅牡丹十字绣翻了出来，重新开工。
    是一幅A3大小的绣品，当初是答应绣出来送某朋友的乔迁之喜，但总是因为懒或者别的什么的缘故，这幅画绣了四分之一就搁下了，一直到如今。是一朵粉色的牡丹，只绣了四五片花瓣和一片叶子，粉红嫩绿的颜色映着素白的绣布，很是清新娇艳。我将绣布铺在圆几上，用水性笔重新画了格子，又开始挑选丝线。花瓣颜色也多，需要频繁换线：胭脂、茜红、海棠红、桃红、银朱、妃色、粉红、粉白……七八种颜色的丝线一缕缕铺开来，还没绣，单看那些色彩明丽的丝线就可以想见那牡丹的国色天香。
    许久不曾拈针，手生涩了很多，绣得很慢，数着针脚，一针一针慢慢绣去，暖融融的阳光下，我的心在这一针一线里慢慢沉静下来，如同一杯绿茶，茶叶沉静在杯底，波澜不惊，只有茶水碧绿清澈。这样轻快透明的心情下，腿伤已经被遗忘，平素的感慨和烦恼也变得很遥远，我的眼里只有这朵在绣布上慢慢绽放的牡丹，甚至，心里也只有那句“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诗句。牡丹，是倾国倾城的花吧。垫江的牡丹，下月就开了，不知道是否还能赶上它的花期？
    想到倾国倾城，就想起前阵子听过的阿宝与熊汝霖合唱的《倾国倾城》，于是在电脑上下载了播放：雨过白鹭洲，柳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摇曳了江上远帆，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阿宝的高音荡气回肠，熊汝霖的低音缠绵悱恻，混在一起，别有韵味。不错的歌词，时下正流行的中国韵味，隐约可以让人联想到《西洲曲》中的句子：……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风流宛转的意境。我不禁停下手中针线，直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抬头望向窗外，不远处的江面，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对岸是层叠着看不到尽头的高楼。如今，是望不见白鹭洲了，那倚栏而望的女子也无处追寻。纤手如玉，想来也是倾国倾城，只可惜，那千般风采万种颜色我们只能从久远的诗歌的只言片语中领略一二。尘世滔滔，名来利往，哪里还有这么古典的风情呢？
    远远有汽笛声起，是江中的挖沙船，我一愣低头，一个下午只绣了两个花瓣，却浮想联翩了这么一篇文字，我的心到底静不了多久。
    我始终是个善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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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图片为网上转载）

[ 本帖最后由 布农铃 于 2008-3-1 00:06 编辑 ]

何狗

多愁善感的人，肯定是热爱生活的。
   
   心思很细腻的。

也懂得情调。

霁雯

是啊，多少尘世喧嚣，早洗却了那古典诗词里浸透的万千宛转风情……

天涯凌云

PP漂亮

林木

好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