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

干脆面

    不一会儿，人们来了，太监给几个火盆添了炭，又给人们献了茶后退出去。
    “天气很冷吧？”康熙笑着说。
    “不冷不冷。”几个人一起站起来躬身回答。
    “坐，坐。”康熙把手心向下按了按。平日他总是这样亲切。
    “北京比盛京暖和多了。”索额图满意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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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开国就是由冷到暖，治国就是由暖到热；为皇帝者，施威也罢，赐恩也好，都不能教天下寒心呐！”康熙说着，环视了一下在座的臣子，只见一个个都在洗耳恭听着，但又显出几分摸不着头脑的神色，于是接着说：“朕今儿个叫你们来，是想随便谈谈西藏方面的情况。过两天再作正式的建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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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连连称“是”，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谈起。
    “陛下在瑞雪之中，召谋雪域之事，颇有诗意呀！”大学士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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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虽然喜爱汉诗格律，现在却无暇作诗。你们看那个叫桑结甲措的第巴为人如何？是否可靠？”康熙把话引上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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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从西藏的来人口中听说，此人颇有些智谋，尚能勤于政事，民间还流传着他的故事。”索额图启奏说。
    “哦？说与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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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结头形扁平，有个‘扁头第巴’的绰号。某日微服出行，欲乘摆渡过河，却又故意不付船资。撑船人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过河不给钱，简直是无赖！若不是看到你的头扁扁的长得像第巴大师，今天我绝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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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里响起了一阵笑声。索额图继续说：“他经常化装成平民百姓，出入于商店酒肆。西藏人都很小心，不敢在人多处谈论政事，生怕被这位扁头第巴听到。有一次，他化了装坐在一家酒店里，遇见一个从后藏日喀则来的老汉，他就凑到老汉的耳边探问：‘你们那边对政局看法如何？’老汉举起酒碗说：‘西藏的大事有第巴大师管着，咱们俩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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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西藏的百姓是又服他，又怕他。与朕对他的估计果然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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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前年十二月，五世达赖喇嘛上疏乞皇上赐第巴封印的时候，陛下在去年四月只给了他个‘掌瓦赤喇怛喇嘛教弘宜佛法王布忒达阿自迪之印’的金印，表面上是给了他个王的封号，却又不让他超出只替年迈的达赖掌管佛教的范围。陛下真是圣明无比呀！”伊桑阿回顾着往事，体会着皇上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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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相信那个写着‘臣已年迈，国事大半第巴主之……乞皇上给印封之，以为光宠’的奏疏，果真是五世达赖亲自所为吗？”康熙问罢，抿起嘴角。
    “乌兰布通之役，从厄鲁特〔2〕降人中听说，西藏有些风言风语。”费扬古说：“似乎五世达赖已经圆寂多年了，只因为得不到确实的证据，又非臣下亲耳听到，未敢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