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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黄河

好久没灌过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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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 17:06:2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入手做何陋轩,冯先生首先谈“分量”,这个词表达的态度很明确,因为“分量”不等于形状。“分量”也不是直接比较,而是隔空对应,这种间接性是诗人的手法。冯先生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把抽象性与具体性对接的能力,他让助手去测量方塔园里的天王殿,说要把何陋轩做成和天王殿一样的“分量”。这就给了何陋轩一个明确的尺度,一个限定。这既是机智,也是克制。
发表于 2016-9-2 17:07:2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分量”作为关键词,实际上在整个方塔园发挥作用。借方塔这个题,冯先生提出要做一个有宋的感觉的园子,放弃明清园林叠石堆山手法。问题是,现实中没有可借鉴的实物,哪怕是残迹。史料中也没有宋园林的直接资料。造价很少,建筑仿宋肯定也行不通,于是,“宋的感觉”,就成为一种想象的品质和语言。这几乎是一种从头开始的做法,一种今天人们从未见过的克制、单纯,但又清旷从容的语言实验。在那么大的场地,冯先生用的词汇要比明清园林少得多,大门、甬道、广场、白墙、堑道、何陋轩,如此而已。他反复强调,这些要素是彼此独立的,它们都有各自独立清楚端正的品相,它们存在于一种意动互渗的“分量”平衡中。所谓“与古为新”,实质上演变为大胆的新实验。从他与林风眠的长期交往,到他自己善书法看,冯先生肯定是熟悉中国书画史的。历史上曾经提出“与古为新”这一理论主张的人物,最重要的有两个,元赵孟,明董其昌,都是对脉络传承有大贡献的路标人物。
发表于 2016-9-2 17: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更准确地说,冯先生所说的“宋的感觉”,是指南宋,在那一时期的绘画上,大片空白开始具备独立清楚的含义。南宋也是对今天日本文化的形成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时期,许多日本文化人甚至具有这样一种意识,南宋以后,中国固有文明里高的东西是保存在日本,而不是在中国。当有人指出方塔园,特别是何陋轩有日本味道,冯先生当然不会买账。用园林的方法入建筑,日本建筑师常用此法,但冯先生的做法,比日本建筑师更放松,气息不同。在日本的做法中,克制、单纯之后,往往就是“空寂”二字,出自禅宗,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空寂”是一种脆弱刚硬的意识,一种无生命的味道。冯先生以“旷”、“奥”对之。“旷”为清旷,天 朗气清,尺度深广“;奥”为幽僻,小而深邃,但都很有人味。
发表于 2016-9-2 17: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旷”、“奥”是一对词,但也会一词两意,具有两面性。方塔下临水的大白墙就是纯“旷”的意思,平行的石岸也是纯“旷”,冯先生下手狠,如此长的一笔,没有变化。而北大门、堑道、何陋轩,都是既“旷”且“奥”的,这里不仅是有形式,还有精神性的东西在里面,尽管在中国建筑师中,冯先生是少有的几个明白什么是“形式”的人。
发表于 2016-9-2 17: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我注意到,对视线高度的控制,冯先生是有意的,除了方塔高耸,其他空间的视线要么水平深远,要么低垂凝视。对于今天人们动不动就要到高处去看,他相当反感。

语言上的另一重大突破是细柱的运用。实际上,废掉屋顶下粗大梁柱的体系,也就彻底颠覆了传统建筑语言。就建筑意识的革命而言,这种语言的革命才是真革命。或者说,冯先生由此找到了自己的语言,在那个时期,这是独一无二的。我推测,对细柱的兴趣来自密斯。有意思的是,我书桌上的一本德国学者的著作,探讨密斯的细柱如何与苏州园林中的建筑有关,因为密斯的书桌上一直摆着一本关于苏州园林与住宅的书。
发表于 2016-9-2 17: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细柱被扩展为线条,墙体、坐凳、屋脊、梁架,都被抽象为线,甚至树木,冯先生也想选择松江街道边的乌桕,因为树干细而黝黑,分叉很高,抽象如线。不知道冯先生是否见过夏圭的《华灯夜宴图》,我印象里,这张图最能体现宋代园子的感觉:一座水平的长殿,屋檐下为细密窗格的排门,隐约可见屋内饮宴的人,殿外隔着一片空地,是六棵梅花,很细的虬枝,飞舞如铁线。空地上,空无一人。
发表于 2016-9-2 17:11:3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但我感触深刻的,还是冯先生对所做事情的熟悉,非常熟悉。2006年,冯先生回访方塔园与何陋轩,一路谈论,诸多细节回忆,点出后来被改得不好的地方,全是关于建筑的具体做法,甚至哪些树不对,哪些树长密了,不好,等等,和80年代他的文章比较,细节上惊人的一致。可以想见,做这个园子时,冯先生是何等用心专注。仔细读冯先生所写的关于方塔园与何陋轩的文字,就会发现,这是真正围绕建筑本身的文字讨论,这种文字,中国建筑师一般不会写。常见的状况是,要么为建筑套以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等概念,以为有所谓概念想法就解决建筑问题,但就是不讨论建筑是如何做的;要么就是关于形式构图、功能、技术的流水账,还是不讨论做建筑的本质问题。实际上,很多出名建筑师只管建筑的想法,勾些草图,然后就让助手去做。冯先生对细节的苟刻说明他是一管到底的,这多少能看出留学时期,森佩尔、瓦格纳、路斯所代表的维也纳建筑师对他的影响,尤其是那种对匠艺的强调。而将城市问题和建筑一起考虑,使得方塔园的尺度意识特别开阔。最终,由何陋轩完成了建筑的类型实验。
发表于 2016-9-2 17: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如果说方塔园与何陋轩几乎是一种从头开始的实验,它就是摸索着做出来的。可能成功,也可能出错。说何陋轩是“中国性”建筑的第一次原型实验,是在类型学的意义上,在建筑语言革命的意义上,而不是指可以拿来就用的所谓方法。即使对冯先生,把它扩展到更实际的建筑上,也会作难。东大门要加个小卖部进去,尺度就出问题。生活里,冯先生是很好说话的人,人家要个窗户,他也觉得合理。做完了就后悔,觉得还是一面白墙更好。竹林里的那个亭子,照片上很吸引人,现场看就有点失望。但正是这种手法的稚拙,显现着摸索的鲜活。何陋轩的竹作,冯先生是放手让竹匠去做的,基本没有干涉,就有些意犹未尽。但我觉得恰到好处。物质上的做作越少,越接近原始的基本技巧,越接近普通日常的事物,反而越有精神性与超验性。实际上,二十年后,这组作品还保持着如此质量,说明它能够经受现场与时间的检验评判。
发表于 2016-9-2 17: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中国建筑要做到很高质量,需要理清学术传承的脉络。在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我主张培养一种“哲匠”式的建筑师。“哲匠”一词出自唐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他把之前的伟大画师都称为“哲匠”。这是关于如何做建筑、做哲学的传承,需要从最基本的事情入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年春天为冯纪忠先生所做的不是纪念展,而是让青年教师带了一个课程。学生们亲手制作了何陋轩八十几个1∶1的竹节点,做工精良。有学生按1∶1尺度,以《营造法式》画法,用毛笔作节点制图,清新扑面。
发表于 2016-9-2 17: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拆造——何陋轩——冯纪忠先生建筑作品研究文献展”的开幕式上,冯先生的女儿冯叶说她没想到这个展览能做得这么好。我告诉她,想法是学术上的活的传承,既然只拿到冯先生作品很少的几张图纸照片,我们就直接从现场研究做起。之后她告诉我,2008年,冯先生到访过象山校园,没有打扰我。先生在象山校园看了一下午,后来坐在半山腰咖啡厅的高台上,俯瞰校园建筑,没说什么话,坐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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