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日记 2015.3.22 上午睛下午阴 第4天 合头村 徒步20公里 早晨九点出发离开龙布镇。 此番长征,按有些人的说法,应该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追寻红军当年路过,驻扎的情况,或者找村支书,找乡政府了解情况,或者大张旗鼓地去宣传红军长征的精神,甚至高调的身穿红军的军装,戴着军帽,打着军旗前进,或者找赞助单位,或者找媒体宣传。可是我不这么认为,追寻红军的踪迹是当然的,红军所过之处,重要的地方都有纪念碑展览馆,就沒必要去找这个那个了。筹划这次长征前我就把调定得很低,不张扬,个人爱好个人行为而已,况且事隔八十年了,老红军都已离开人世,知道红军事故的老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人对过去的事也早已淡忘,即便是什么村支书或者乡长镇长甚至县长,恐怕对红军也知之甚少,他们都在发展个人和集体的经济,何必去打搅他们,麻烦他们,要是你问他们,最多给你个点头或摇头,不一定对你和你的长征有兴趣,除非遇到困难向政府求助。因此,低调好些,有沿途群众给我们赞许的目光赞许的话语对我们伸大姆指,主动叫我们加水就够了。 其实,龙布镇是当年红九军团驻扎过的地方,事隔久远,红军也只是住一住就路过,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件,也沒有看见纪念碑和纪念馆,我们几个今天从龙布镇经过,也就成了打酱油的了。 出了龙布镇不远,接上一条新路,问后得知,这公路是安远县通赣州的省道,是把路拉直了穿过林区去赣州的,还没有正式开通。路很宽很新,只是走起来有点费力,不过几天下来都是走的公路,早习惯了。 平整干净的路面基本上沒有车,偶见挖挖机在为路边培土,大约是为种树作准备。江西的土地是红土地,怪不得江西是红色根据地,是共和国的摇篮。路边待整理的红土堆沿公路堆了一串,煞是好看,冰心火看着那红土堆像战壕,煞有架式的卧倒在土堆上,端着登山杖射击,嘴里还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俨然象是当年断后的红五军团在阻击敌人。 再往前走,公路拉得很直,看上去足有2公里,冰心火又来了兴趣,往前紧跑几步,连说阿康准备好,我要表演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冰心火把登山杖一撂,和包侧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呼天抢地,“我不走了呀!我走不动了呀!喊飞机来接我回去了呀!呜呜呜,”一边嚎叫还一边蹬腿一边挥手,表演得非常逼真,只差沒有眼泪,我说你该提前弄点水在眼睛上,那样就更逼真了。大约是在地上扳累了,背着背包起不来,赶忙说你们只晓得笑,还不赶快拉我起来,阿康和我都忙着抢镜头,我赶忙放好手机,和幽兰去拉她,连人带背包还真重,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起来,大家也笑作一团。冰心火很有表演天赋,自打在驴行中认识她,就知道她是个活跃份子,特别辣手把自己装扮成媒婆,还会把各民族的舞蹈综合在一起跳综合舞。有冰心火在,我们这支现代版的红军,就增色不少。 且不说冰心火的出色表演,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年红军长征,确有战士包括干部吃不了苦当逃兵的,特别是大多数红军战士都是江西人,离开了故土,又不知到哪里去,要走多久走多远,而且作为普普通通的农民,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崇高的革命觉悟和思想境界,吃不了苦,想回家种地的便溜走了。为防止逃兵,当年红军还在连队设立了专门防止逃兵的小组,每个小组10个人。其实,逃兵的结局并不好,被抓回来自然要遭处罚或者进行思想教育,逃回去的,要么在路上就被白狗子杀了,要么回到家就被还乡团杀了。我们在书上看到的红军在长征中统计减员时提到那些所谓掉队的,其实就有部份是逃兵,因此不要以为aaa就沒有逃兵,那么艰苦的前途未卜的离开故土的行军打仗,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坚持下去,你就可能成为共和国将军,半途而废,你就成了白狗子的刀下鬼,成了“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 越往前走,村庄越少,人烟越少,后来几乎就见不到房子见不到人了。这一方圆几十里的区域原本是林区,因为公路要拉直去赣州,才修了公路从林区穿过。偶尔路过的轿车和工程车疾驶而过,加上我们几个自称红军的人的说笑声脚步声以及登山杖杵在水泥地面的跺跺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唤醒这沉睡了几千年的深山老林。可想而知,红军当年走这条路时有多么艰难。翻山越岭,穿越无人区,只有那样,才能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才能求生存,求发展,求壮大。因此,拿今天的观点来看,当年红军所称的战略转移,其实就是逃命。 与当年的红军比起来,我们几个新红军就幸运多了幸福多了,休息的时候,我便把昨天晚上在龙布镇买的巧克力和奶片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名曰补充能量增强体力,还有那天在盘古山喝花酒时剩的花生,当年红军可沒有这么好的待遇,女战士冰心火还随时冲葡萄糖补充营养,还要时不时抹防晒霜,简直腐败到了极点。我说同志们啊,千万要记住红军呀,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都是红军流血牺牲换来的,一定要珍惜呀!我说这些话,乍听起来有点说笑,但却是发自肺腑的。 走到快到固营村路边休息时,我到路边一户人家加开水,上得二楼,家里有三男一女,都是年轻人,我说明来意,他们非常热情,又给我们续水,又给我们吃花生,得知我们是?走长征路的,便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聊起来。其中一个小伙子说他读初中时见过两个外国人走长征,我说那是两个当时在北京工作的英国人,他们也是被红军长征感动了才重走长征路的,一个叫李爱德,一个叫马普安,后来他们还出了本书和画册,就是这两个英国人,质疑红军长征沒有走到二万五千里,我查过资料,权威的说法是,所谓二万五千里,是指走得最远的部队,最远的是从福建那边走过来的,江西于都只是红军主力集结后的出发地,还有,红军在行军打仗中还要迂回穿插,还要走回头路,如果把那些路也算起来,还不止二万五千里。 中午在双芫乡吃饭,正好老板有个才1岁多的小女孩,我连忙示意冰心火准备军帽,我也把军帽拿给了冰心火,好让她抱起小孩拍照,我们一边逗小孩夸小孩,同时也夸大人,趁小孩吃饭的时候,冰心火把军帽戴在小孩头上抱起来,小孩不干,冰心火一边哄一边抱,我趁机抓拍,终于得到小红军的照片了,有照片为证,我们有小红军了,这正是驴友们所“希望”的。我把照片发回去,驴友们一下子热闹起来,说还快也,都这么大了,见风长呀,革命事业有接班人了。大约,这就是老王和明哥他们所说的快乐长征吧。 下午6点半走到合头村头,想找户人家搭伙搭地铺,找了几家人费力地说明来意,结果不是语言不通就是要看证件,或者家里无人或者爱理不理或者东支西支,搞得我们心里凉了一半,我心想,这里可是毛主席和朱德住过的地方啊!也怪不了人家,擦黑了突然来了几个背着大包的两男两女,谁知道是不是坏人,别人警惕性很高,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我在前面讲了,別以为你说你是走长征路的,别人就会热情接待你,红军当年只是路过,过去的老乡有感觉有好感,八十年过去了,谁还卖你几个的帐。 后来问到一家人,说费了力也不同意我们的请求,眼看天快黑了,我赶忙问村委会在哪里,那人说还在前面,挂红旗的地方,修公路的项目指挥部也在那里。我们又走了一段到了村委会,结果大门紧锁,一问才知道,村支书不住在村里,是住到双芫镇去了。好玩,双芫镇的条件当然好些,但支书不住在村里,村民有事找谁去?村委会同时挂着公路建设指挥部的牌子,也是沒人,问了村委会旁边那家农户,说是修公路的要6点半才下班,我又向那老表提出搭伙的请求,同时和先前问前几家一样,把毛主席和红军抬出来,那老表有点犹豫,老表的婆娘走过来,手上拿样东西,客客气地说,手头事情有点多,沒有时间给你们做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即然別人这么客气,只好罢了。我突然灵机一动问,那他们修公路的伙食团在哪里呢?再往前走,小商店对面那个院子里就是。我们道了谢,继续往前走,心想,修公路的总得吃饭,他们有得吃,我们就有得吃。想着想着,便觉得希望是大大的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是会有的。 找到老乡所说那个院门,进去见有几个人在屋里吃饭,赶忙说明来意,并问哪个是负责人,见我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一个戴眼镜黑瘦黑瘦的中年人问了我几句,对一个农妇模的人说,阿姨,给他们做点饭。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那人姓李,是新公路这个标段承包人的弟弟,负责现场施工,我们再三表示感谢。李工人很好,又和房东商量让我们在堂屋搭地铺。走了20公里路,终于有饭吃有地方睡觉,我们仿佛是当年怱忙转移的红军,在危难时遇到了救星。 李工他们吃了饭,便和我们聊起了红军和长征,阿康赶忙把平板拿出来,给他们看我们从井岗山一路过来的照片,工友和民工们都很有兴趣,甚至尽其所能的讲两句他们知道的红军的事。李工人很稳重,话不多,知道的事确比其他人多。李工问我们去过兴国沒有,我们说沒有去,主要是走长征路,原来李工是在兴国长大的,李工说兴国是将军县,出了五十多个将军,有十万人参加红军,长征路上牺牲了两万多人,相当于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兴国的红军倒下,兴国县对新中国的贡献最大。李工说起兴国说起红军感到很自豪,难怪他很乐意帮助我们。 合头是个相当落后相当闭塞的地方,也就是个深山老林,几十年了,基本沒有什么变化,当年红军选择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躲避国军的围追堵截。1934年10月20日和10月21日,毛泽东就住在这里,那时候新三人团还沒有形成,“担架上的阴谋”还沒有开始。中央红军总部也设在合头,朱德向红军各军团发出电令,准备突破国民党部队在信丰至安远之间的桃江设立的第一道封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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